2020中甲专刊: 第二十八期《坐家球迷的自我修养》

2021-03-22

  谁也没料想2020会以这样的方式展开,一场疫情几乎改变了所有东西的轨迹,足球这样的聚集性运动更不例外。一直到9月12日,中甲2020赛季才正式拉开帷幕,虽然姗姗来迟,可对于“吃斋”大半年的我来说总算是可以见见荤腥了。

  无奈坐家

  今年中甲采取分阶段赛会制,第一阶段18支球队在成都、梅州和常州3个赛区分组进行循环赛,这意味着主场不存在了,然后根据排名分出冲超组和保级组后再战。这样的话,冲超和降级大战也更激烈了,此外因为防疫要求,比赛不是空场就是限流,作为球迷,这可真是非典型看球的一年,也是足球赛事被降维打击的一年。

  “降维打击”出自刘慈欣小说《三体》,是指把攻击目标所处的空间维度降低,比如让一个三维空间的物体掉进二维,这样的降维很致命。在我看来,足球就是一个最经典的“三维”体育项目。上面狂奔着23个人(含主裁判1人)的7000平方米大草地、壁立千仞挤满了数万人的环形大看台、通过卫星连接的无数双圆睁凝眉的眼睛,这三个维度构成了足球赛事的光和热。而空场和限流则意味着“看台”几乎不存在了,而且比赛都在异地,很多人都和我一样,变成了一位中甲“坐家”球迷,电视和网络直播成为唯一看球通道,面对如此降维打击,一份坐家的自我修养当是必不可少。

  发现乐趣

  遥想当年苏东坡被贬惠州,也是受了降维打击,可他却想象自己本来是当地一个进京赶考的秀才,现在刚回来。这么一想,反而觉得这地方原来也没那么糟,进而还发现很多亲切和有趣的地方。

  所以我也转念一想,不能去现场看球,电视转播里的现场也因为限流几乎像空场,这也是难得的一次和足球的素面相见。大家彼此都是素颜,少了许多热闹,却可以安安静静地思考一些东西,这么一想,倒也饶有兴味。

  某些场次如果因不能去现场,实在耿耿于怀,那我就把它当作忆苦思甜,偶尔吃顿野菜干窝窝头也是有好处的,这时候会意识到现场看球多么值得珍惜,等往后一切平复,定要加倍珍重看台上的分分秒秒。苏东坡反客为主和吃野菜忆苦思甜,这两种心态都对现实有益,毕竟还来日方长。

  不过,身为一位“坐家”,我也并不仅仅画地为牢,坐井观赛,而是伺机延展自己的世界。比如遇有比赛日,可以邀得三五球友,共襄盛举,身虽不能至现场,却可以神游,合伙营造出一个场外现场、虚拟现场、第二现场,况且还有球迷会组织的观赛活动。

  “坐家”的日子里,我也经常复盘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数字转播技术。当我搬个小马扎坐在电视机前时,中甲赛场内全方位架设的高清摄像机也都调试完毕了,散落在场边的收音麦克风也都各就各位,这边我扶了扶眼镜,那边球员陆续登场。接下来的90分钟内,全景、中景、近景、特写,镜头不放过比赛中任何一个画面,连球网里都挂有摄像头,这些连续镜头被附近地面发射站输送到地球同步卫星,经由卫星,电磁波将原汁原味的现场实况又传送到我面前的屏幕上。这个过程里,电磁波几乎像一面镜子,瞬间同步,瞬息万里。我难道真的不在现场?每思及此,鄙“坐家”就洋洋得意,吾心甚慰。

  自我幽默

  某天闲来读书,又偶遇两则故事,很合本赛季观赛的处境,坐家的自我修养里,理应有它俩一席之地。第一个故事是讲贝肯鲍尔的老乡,德国哲学家康德,他一辈子没踏出过家乡50公里以外的地方,可他居然是个地理老师。这就好比这赛季我没去现场看球,但我依然可以是懂球帝。

  另一个是讲博比•查尔顿的老乡、英国文学家约翰生,有一次鲍斯威尔问他,我们去看看爱尔兰首都都柏林好不好,去看看爱尔兰的巨人堤岸好不好,约翰生说不去,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好有趣,“值得看,但不需要跑去看。”中甲联赛也很值得看,但有卫星、电磁波、电视机,确实是不需要跑去看了。这听起来有点像阿Q式的自我安慰,但在风月同天、共克时艰的日子里,这样的自我幽默也是必不可少。

  就这么自我修养了一场又一场,有过快乐、有过遗憾、有过狂喜、也有过伤心,很快,戴口罩的中甲2020赛季过去了,我很怀念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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